胡小伟的店铺,开张了一个多月,就接了几单零星的小业务。所赚的钱,还不够他交一个月的房租。
生意的惨淡,因为是在胡小伟的预想之中,所以胡小伟还不怎么着急。
小年日的头一天,胡小伟就关了店铺,回家过春节去了。
胡小伟回到快活村,村里以有了年味。只是这年味,没有了记忆中那样浓。
村里外出打工的人,有三分之一因为放假迟,买不到车票,或是因为春节期间,可以多挣两三倍的薪水,没有回来过春节。
胡小伟最想见到的斌子和吴小妹,就没回来。
胡老汉家,自从胡妈妈去世后,连续几个春节,一家人就没团圆过。前几年,是胡小伟没回来。这个春节,胡小伟回来了,胡大哥又没回来。胡大哥因为在外打工,娶了一个外地的媳妇,去外地他老丈人家过年去了。
胡小哥因为在外面没挣到钱,没好意思回来。
胡小伟今年回家过春节了,而且还带回来一个老板的头衔,胡老汉别提有多高兴。
又因为家里的欠债以还清,胡老汉准备的年货,比往年丰盛了很多。而且破天荒地,买回了两条,各重一斤多的鱼。
胡小伟回家几天后察觉到:村里各家,现在的物质条件,又好了些。可是过年的气氛,却减少了几分。
像年前准备年货这个阶段。以前各家烫豆皮、打糍粑、蒸甜酒、煮豆食、杀年猪,都是左邻给右里帮忙,后户给前家还工,闹哄哄的,好不热闹。
现如今,却是各家准备各家的。
过年的气氛,比以往很冷清了一些。胡小伟有些失望。
大年三十的早上,胡小伟端着煮好的猪头猪尾、鲜鱼鲜菜,胡老汉拿着香烛神钞、素酒汤饭,先到自己家的田地、山林,敬供土地公、山神爷。然后又到祖先及胡小伟母亲的坟前祭奠。
祭拜完神灵,胡老汉和胡小伟回到家,准备吃团年饭。
吃团年饭之前,还有一个习俗。所有的菜摆上桌以后,需倒满三杯酒,盛好三碗饭,酒杯和饭碗上各搁三支筷子。饭桌四周还要摆满椅子。这是请逝去的亡灵回来吃年饭。
胡老汉一边在桌子下烧神钞,一边口里念叨:“各位逝去的亡灵,今天过年,我在此老少三代普请,请您们都回来吃饭。您们吃好、喝好。也请您们,保佑我们家,家宅平安、人畜兴旺……”
胡老汉停顿了一下,又继续念叨:“爹、妈,小伟他娘,您们更要保佑咱们家。保佑老大、老二,在外平平安安,保佑小伟生意兴隆。年节的时候,我给您们多烧纸钱……”
胡小伟恭敬地站在旁边,听胡老汉念叨。胡小伟一点也没觉得,父亲这是在搞迷信。这不过是父亲,对美好生活向往的一种寄托,对逝去的亲人,深深的怀念。
等胡老汉烧完准备的神钞后,胡小伟到门外放了一挂鞭炮,父子俩才开始吃团年饭。
吃团年饭,历来讲究个“慢”字。
这餐团年饭,胡老汉和胡小伟父子俩,慢吃慢喝,漫说漫聊,两个多小时后才结束。
胡老汉和胡小伟吃完团年饭,以是下午三点多了。胡老汉每年三十这天,傍晚的时候,都要去给逝去的亲人送亮。那些逝去的亲人,埋葬的地方,远近不一。胡老汉准备好香、烛、鞭、钞,提前出门去了。
胡小伟无所事事,便去左邻右里串门。胡小伟到陈添福家,下了几盘象棋。到李婆婆家,唠了会儿闲话。到陈添寿家,打听了一下斌子的近况。出来后,漫无目的的走到了陈芳家对门,却又折了回来。胡小伟又想去谭老大家,看春节联欢晚会。可是年前去谭老大家看过一回电视,胡小伟觉得谭老大家,不似以前那样好客了,只好作罢。最后,胡小伟想到吴老二家,年前刚买了电视机,便决定去吴老二家。
胡小伟走到吴老二家院坝外,吴老二正在院坝边,一颗参天的皂角树上,摆弄电视机的室外天线。
胡小伟仰头笑说:“吴二哥,你再爬高点,就摸到天了,哈哈!你怎么把接收天线装那么高?”
吴老二闻声,在皂角树上低头笑答:“我要是摸得着天,就好了。哈哈!主要是这个天线,它装矮了不行,满屏幕的雪花点子。今晚上的节目这么好看,不把效果调好,等一下看起来不过瘾。”
胡小伟听完,说:“吴二哥,你赶紧把效果调好,我今天晚上要在你家蹭电视看。要是等一下电视画面效果不好,我找你扯皮。哈哈!”
吴老二笑答:“放心,保证你会看得一清二楚。小伟,你先进屋坐,我把天线固定好了就下来。”
胡小伟走进吴老二家,姚萍嫂正在灶台上炒生瓜子。
见胡小伟进来,姚萍嫂逗笑说:“呦,小伟来了啊!你回来几天了,都不到我家里来玩,今天是那阵风把你吹来的?哈哈!”
胡小伟笑答:“我被顺风吹来的。”
姚萍嫂又笑说:“既然被风吹来了,你就坐嘛!我把剩下的一点生瓜子炒完了,就来陪你摆龙门阵。”
胡小伟笑答:“要得。姚萍嫂你把瓜子多炒些,不然等哈摆龙门阵不够吃,哈哈!”
姚萍嫂得意地笑说:“小伟你放心,瓜子我买了十斤,你就是嘴巴嗑起泡了,都嗑不完,哈哈。小伟你先去火坑屋里坐,虎子他爷爷在哪里烤火。我给你泡茶来……”
出于礼貌,胡小伟也应该去和老人家打个招呼。胡小伟便照姚萍嫂所说,走进了姚萍嫂家的火坑屋。
火坑屋里,柴火烧的旺旺的。吴老伯佝偻坐着,手里拿着杆三尺多长的竹烟枪,滋滋有味地吸着旱烟。
胡小伟先问吴老伯好,说:“吴大伯,您在家受福啊!”
头发花白,有些耳背的吴老伯听后笑问:“收谷?这寒冬腊月的,那个收谷?”
胡小伟提高音量,又说了一次,吴老伯这才听清楚,忙笑答:“你是说受福啊!哎呀!受什么福哦!勉强吃得动的罢了。”
吴老伯说完,要站起来给胡小伟让椅子坐。胡小伟忙制止了,自己在旁边搬过一把椅子,坐了下来。
吴老伯又掏出他的旱烟袋,递向胡小伟,并说:“我又没买纸烟,后生,你抽这个不?”
胡小伟笑答:“您这个烟,我抽不了。我小时候偷偷抽过一回,抽几口就醉了。”
正给胡小伟倒茶进来的姚萍嫂,一旁插话说:“年轻小伙子,最好什么烟都别抽。抽烟把一口牙熏得黢黑,媳妇都讨不到,哈哈!”
姚萍嫂边说边把茶递给胡小伟。
胡小伟起身双手接过,并道了谢。因见姚萍嫂家虎子不在家,胡小伟就问:“姚萍嫂,怎么不见虎子?”
姚萍嫂笑答:“那个小猴子,还不是像你们小时候一样,三邀四伙的到处乱跑,不晓得跑到谁家玩去了。”
胡小伟听了一笑。
姚萍嫂笑问胡小伟:“小伟,我先出去抱柴禾,看见你往芳丫头家去了,你怎么半道又折了回来?”
胡小伟辩答:“我没准备去她们家呀!我就是闲逛,无意间走到了那个方向。”
姚萍嫂听了笑说:“你少跟我扯谎,你是想去又不好意思去,是吧?哈哈!”
胡小伟憨憨一笑。
姚萍嫂见胡小伟默认了,又笑说:“你怎么越大胆子越小?以前,你一天能往芳丫头家跑三五回。”
胡小伟笑答:“那时候不是小嘛!没人说闲话。”
姚萍嫂笑问:“现在有人说闲话啊?”
胡小伟回答:“有。前两天,我和陈芳在牡丹湾那里说了会儿话,不晓得谁看见了?给传播了开去,说我俩在那里……。后来,陈芳爸爸私下里找我谈话……”
姚萍嫂听完哈哈一笑,说:“你俩也是,跑到那么幽静的地方说话,还一说老半天……”
不等姚萍嫂说完,胡小伟打断说:“好啊!原来是姚萍嫂你,在搬弄口舌。”
姚萍嫂笑答:“我才没那闲工夫呢!”
胡小伟反问:“那你怎么知道那天的事?”
姚萍嫂笑答:“我是听柱子媳妇说的。她那天在牡丹湾山上砍柴,看见你和芳丫头,一前一后走到牡丹湾哪里。柱子媳妇还说‘你俩一点都不像在谈恋爱,坐着聊天,离得有三尺那么远’哈哈!”
胡小伟听完,惊出一头冷汗。幸好那天,忽略了陈芳‘你过来帮我看看,我脸上这颗痘痘的疤痕好了没有’这句话的暗示。
胡小伟装作无辜地对姚萍嫂说:“我们本来就没谈什么恋爱,现在被你们这么一谣传,搞得我和陈芳,以后面都不好意思见面了。”
姚萍嫂笑说:“你个小伟,少在我面前装。你和芳丫头那点事,谁看不出来啊?这两天,芳丫头老站在她们家对面的山上,朝你家的方向看,一望老半天。你又害羞,不上她们家找她玩去。芳丫头这两天,不定有多失望呢!哈哈!”
姚萍嫂笑完,继续说:“你和芳丫头也是,谈恋爱本就是你们这个年龄的事,要谈就大大方方地谈,遮遮掩掩的做什么?”
胡小伟顺口回答:“陈芳她爸,不赞同她毕业之前谈恋爱。”
姚萍嫂听了,正要笑说胡小伟几句,被吴老二进门来一句‘那里来的一股糊味啊?’给打断了。
姚萍嫂听了,猛然醒悟,慌张的说:“天啊!是我锅里炒的瓜子糊了。”
姚萍嫂说完,慌忙奔锅边而去。
吴老二在姚萍嫂身后说:“你个憨婆娘,硬是办不好一件事情。瓜子炒糊了,我看怎么吃?”
姚萍嫂的回话传来:“炒糊的,你吃。没炒糊得,我和孩子吃。”
吴老二抢白道:“平时我捡你们的剩,可以。今天过年,你想都别想……”
吴老二和姚萍嫂有趣的斗嘴。
胡小伟和吴老伯又闲聊起来……。
胡小伟在吴老二家,看完了春节联欢晚会,才回家去。
胡小伟回到家,见胡老汉孤零零的还在守岁,突生愧疚之心。忙陪胡老汉聊些家长,又提议吃宵夜,喝点酒。
不觉,时间就到了寅时。
胡小伟按习俗,去井中挑回了寅(银)水,才到梦乡里去了。
接下来过春节的这几天,胡小伟或是去娘舅家拜年。或是在家招待,回娘家来拜年的姑家亲戚。或是一个人的时候,去附近的山水间闲逛。或是找机会和陈芳,寻个幽静的地方说说话。胡小伟这个年,过的不亦乐乎!
不觉,时间就溜到了正月初八。胡小伟从美好的生活中,回到了现实的生活里。
胡小伟去到城里,开门营业了。
日子又一天一天的溜走,胡小伟的生意,仍和年前一样,不忍细说。
胡小伟数数兜里,只够两个月开支的钱,开始着急起来。
胡小伟不得不把心思,全部用到店铺的经营上面去。
胡小伟想:不能再这样每天呆在店铺里,等着生意找上门,自己要走出去拉生意。
胡小伟想好后,马上行动起来。他带着印好的名片,和一本展示铁艺图样的书,并上好的香烟,衣冠整洁的去小城里各处在建的工地跑业务。
胡小伟跑了不少工地。有的工地,去了没见到工地负责人。有的工地见到了工地负责人。见到的工地负责人,有冷漠不理的,也有客套问询的。
几天下来,胡小伟跑细了腿,说破了嘴,发光了手里所有的名片,散出去了十几包香烟。
还别说,胡小伟广种薄收,也有一点效果。
这天,胡小伟接到了一个电话。打电话来的,是一处工地的一位经理,姓苟。
胡小伟对这位苟经理,印象挺深刻。因为:胡小伟跑了那么多工地,遇到的这位苟经理,最健谈,最热情。而且走的时候,苟经理还把胡小伟送了一程。
当时路过一家小卖部的时候,苟经理还停下来买香烟。苟经理拿了香烟后,装模作样地掏了一遍自己的口袋,说忘了带钱。苟经理看似漫不经心,实则意味深长地瞟了胡小伟一眼,要放不放的,作势把香烟欲退还给小卖部。
胡小伟当时还没看穿苟经理,忙把烟钱给付了。
今天,苟经理打电话来问胡小伟:“小胡兄弟,你今天晚上有没有空?”
胡小伟忙回答:“我晚上有空,苟经理您有什么事吗?”
苟经理在“是这样,小胡兄弟:你上次来找我,不是说想接我们工地上的铁艺活吗?虽然我和你小胡兄弟,才一面之缘,但是我觉得你这个人谈吐不俗、为人不错,我对你印象挺好。你有空,我们今晚就见个面,仔细谈谈。”
胡小伟听完苟经理的话,激动地回答:“好,好,感谢您的关照。您晚上几点有空?我到工地来找您。”
苟经理回答:“我晚上不在工地。这样吧,我等一下要去北门那边办点事,我在北门的晴川阁订个席位,咱们边吃边聊,你看怎么样?”
胡小伟忙回答:“好,好,我一定准时到。”
苟经理那头又说:“那就这么说好了,我忙完了,就去晴川阁订位子。”
胡小伟忙说:“那能让您操心去订位子,我一会儿就去订。订好了位子,我再告诉您。”
苟经理说:“这样也行。那我们就晚上见。”
“好,晚上见。”胡小伟说完,等苟经理挂了电话,才放下手机。
胡小伟心里激动的想:生意有谱了,看来这几天没白跑。
胡小伟激动过后,冷静下来想:苟经理关照自己,约自己谈业务,晚上消费的费用,必须得自己买单。
胡小伟对那晴川阁有点印象。那是有一天,胡小伟从仿古式建筑的晴川阁门前路过,那招牌上‘晴川阁’三个字,让胡小伟想到‘晴川历历汉阳树,芳草萋萋鹦鹉洲’这两句古诗。胡小伟当时还想:开这家饭店的老板,一定不是个俗人。
胡小伟还从没去过,像晴川阁那样比较高档的地方消费。心里不由得想:去晴川阁吃一餐饭,只怕没个三五百下不来。不过,今天事已至此,只好硬着头皮去了。
胡小伟计算了一下自己的全部财产,想到今晚一餐饭又将花去三分之一,又有点想打退堂鼓。
不过,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。胡小伟为了生意,最后还是下了去赴宴的决心。
胡小伟早早去晴川阁订好了位子,并告知了苟经理。
苟经理如约而至。寒暄之后,胡小伟请苟经理点菜。苟经理假意推辞了一番,点了瓶好酒,几样特色菜。
胡小伟早看过一遍菜单,听完苟经理点的这几样酒菜,胡小伟心里如释负重。消费金额,总算不会超过预想。
等待上菜的间隙,苟经理说:“小胡兄弟,本来我是不放心,把这几十套窗户、数百米楼梯扶手的工程交给你来做的。因为怕你年轻,做不下来。可是,我看你年纪轻轻的就有勇气创业,我很欣赏你。你很像年轻时候的我,我也是像你这么大的时候,出来闯的江湖。我也是遇到贵人相助,才有今天的这点成就。”
胡小伟听苟经理说完,忙道:“能够认识您,是我的荣幸,往后还承望你对我多多照顾。”
苟经理豪气地回答:“没得说,只要有机会,我一定带着兄弟你一起发财。”
胡小伟忙又给苟经理敬上一包香烟,并说:“感谢!感谢!任何时候,我都不会忘记,您的提携之恩。”
苟经理一笑,说:“什么恩不恩的,不说这些了。我这次把活交给你做,你把质量可给我做好了。”
胡小伟忙回答:“这个您放心,质量不过关,您别付钱。”
苟经理道:“嗯!你这话我爱听。”
苟经理说完又问胡小伟:“你资金这块儿,周转的过来吧?等签了合同,我可只付工程款的百分之四十做定金哦!余下的验收以后才能付。”
胡小伟来的路上还曾发过愁,假如生意谈成了,上那里去筹要预先垫付的资金。
胡小伟听了苟经理的话,简直喜出望外。有了这百分之四十的定金,预先要垫付的资金就不怎么发愁了。
胡小伟忙回答:“我的资金勉强周转得过来,又有了您预付的定金,那就更没问题了。”
苟经理又说:“那好。我的主体工程也快完工了,你那天有时间,到我那里去,我们把合同签了。你把尺寸量好,开始着手准备。”
胡小伟想不到,还没怎么细谈,生意就谈成了。
胡小伟有些难以置信,试探地问苟经理:“我上次给您报的每平方米的工价,您没异议吗?还有就是用的材料方面,您有什么具体的要求?”
苟经理爽朗地一笑,回答说:“小胡兄弟,你也是随行就市报的价,我没什么异议。材料方面嘛!你可得给我保证质量。到时候每平方米,我给你多加个三五块都行。”
胡小伟本以为谈生意,必将经过一番唇枪舌剑、讨价还价。可今天这生意谈得,顺利的让胡小伟无话可说了。
正好,服务员开始上菜了,胡小伟忙给苟经理倒酒布菜。两个人便推杯换盏起来。
席间,苟经理开始说些吃喝玩乐方面的事情。胡小伟不怎么懂,也只好附和着。
饭罢,苟经理嘴动身不动的要去买单。
胡小伟忙说:“单我已经买了。”
苟经理一脸责备地说:“你怎么把单先买了,我是准备请你的。既然你把单买了,那今天就让你先破费。改天,改天你挑地方,苟哥我好好请请你。小胡兄弟,你这个朋友,我这辈子是交定了。”
胡小伟忙回答:“谢谢苟经理,以后就请您多关照了。”
苟经理一拍胡小伟的肩膀,说:“你以后别叫我苟经理,就叫我苟哥。我们一起发财。”
胡小伟和苟经理离了晴川阁,在路边又闲话了几句,才分别各自回家。
苟经理边走边想:嗯,今天不错,没事宰了那憨小子一顿……。
胡小伟边走边想:苟经理这个人真好,但好的又似乎不合常理……。
胡小伟如果知道:苟经理只不过是那个工地老板的一个亲戚,一个有名无权混饭吃的家伙。苟经理的好,就合常理了。
胡小伟宴请过苟经理以后,就坐等着接苟经理手里的铁艺活。
过了两天,胡小伟有些急不可耐地去找苟经理,谈签合同的事。
那天苟经理恰巧在工地。可苟经理借口很忙,敷衍了胡小伟几句,让胡小伟等他电话,说过两天再签,把胡小伟打发了回来。
几天又过去了,胡小伟还没接到苟经理的电话,胡小伟只好又打电话过去询问。
电话拨通后,苟经理在“哎呀!小胡兄弟,你不要着急,我这项工程,肯定会交给你做的,你放心。只是这几天,我家里出了点事,实在是忙得焦头烂额。等我忙完了,你再到我这里来。签个合同嘛!分分钟的事。”
胡小伟听完也不好说什么,只好顺口问句别的:“苟经理,您家出了什么事?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地方,您尽管说话。”
苟经理在电话里随口一答:“我老爹有些欠安。”
胡小伟听了,也不好再烦苟经理,说了句‘祝愿老爷子早日康复’后,结束了和苟经理的通话。
又几天过去了,胡小伟再给苟经理打电话。电话在第三遍拨通后,苟经理接了电话。苟经理在“哎呀!小胡兄弟,不巧啊!我下午要到天边去出趟差,合同的事,等我回来了再说啊!我还要去准备些,到天边去的东西,先不和你聊了啊!”
随即,胡小伟的手机里传来‘嘟,嘟’的声音。
十天半个月后,胡小伟估计苟经理到天边出差,应该回来了,又打电话给苟经理。
可电话里语音提示:‘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。’
胡小伟不得不彻底的相信:在晴川阁对苟经理的宴请,算是肉包子打狗,有去无回了。
俗语说:有心栽花花不活,无心插柳柳成荫。
正当胡小伟心里疼惜,宴请苟经理所花的那几百大洋的时候。一桩自己找上门来的生意,抚平了胡小伟受伤的心灵。
那是前些日子,一位大叔模样的人,拿着把铁锨,从胡小伟店铺前经过。
大叔见胡小伟店铺里有电焊机,大叔停下来,走进店铺找胡小伟,说:“老板,我这铁锨裂了条口子,你能不能给我焊接一下?”
胡小伟正闲得无聊,便没有拒绝。胡小伟拿过大叔的铁锨一看,就是靠近柄的地方,有条一寸多长的裂缝。
胡小伟拿起焊枪,马上开始动手焊接。
一旁的大叔忙问:“老板,你这焊一下,收多少钱?”
胡小伟一笑,回答:“看您说的,就这点小事,花不了一分钟,用不了半度电,那还要收钱。”
胡小伟嘴说手不停,三两下就给大叔把铁锨焊接好了。又拿磨光机给打磨平整,才把铁锨递还给大叔。
大叔接过铁锨,道谢后又说:“你这位小老板,怎么和别人不一样。我跑了两家搞电焊的,一家焊好要十五块,一家焊好还要二十。想不到你,一分钱都不要,就给我焊好了。”
胡小伟一笑不语。
大叔临走的时候,要给胡小伟一点费用,胡小伟硬是不收。
大叔欢欢喜喜地走了。可一会儿大叔又返了回来。
大叔走进店铺,掏出一包值二十块钱的香烟,递给胡小伟,并说:“小老板,我边走边想,不能叫你给我白帮忙。但你又不收钱。正好,我上午出门喝喜酒,得了包香烟,请你收下,算是我的一点心意。”
胡小伟笑着再三拒绝。
大叔见胡小伟不接香烟,便把香烟放在桌子上,然后满意地走了。
过了些日子,胡小伟以经淡忘了这件小事。不想,前几天,大叔又来到了胡小伟的店铺。
大叔对胡小伟说:“我家刚建好了房子,一个院子大门,八个防盗窗户,还有两层楼的楼梯扶手,都还没安装。小老板你不嫌业务小,这活我就找你做了。”
生意找上门,胡小伟欢喜还来不及,岂有拒绝之理。
接下来,胡小伟着实忙了些日子。
胡小伟价格报的公道,活也做得仔细。大叔很满意,钱付得很爽快。
胡小伟把在晴川阁花的冤枉钱挣了回来,还有多。
只可惜,生意找上门的好事,不常有。
胡小伟的收入,总是入不敷出。加上要好的亲朋邻里,到城里来办点事,总喜欢到胡小伟的店铺来落落脚。胡小伟免不了要烟茶招待,酒饭伺候。胡小伟的经济状况,是一天不如一天……。
胡小伟想:再接不到几笔像样的生意,就只能关门大吉了。
可胡小伟经营的店铺,和同城其他几家同行比起来,就像小孩子办的过家家。胡小伟又没个有权有势的亲戚朋友关照,也没余钱拿出来做公关的经费,想接到大一点的生意,何其难啊!
胡小伟寅吃卯粮、借债支出。把他的店铺,经营到秋尽冬来,再也难以为继了……。